夜读 | 陈子善：王礼锡的《市声草》
(资料图)
《市声草》是现代作家、出版家王礼锡（1901—1939）的第一部旧体诗集，铅字排，宣纸印，线装本，狭长型，“君匋制签”，1933年2月上海神州国光社初版。
《市声草》的编排很有意思。集前有胡秋原、赖维周、陆晶清（王礼锡夫人，也是现代作家，诗集中多次出现的“小鹿”是也）和作者自己的四篇长短序文，总篇幅竟占全书的一半，颇为别致。诗集分四辑，作者自己在序中作了说明：“第一个段落自一九二四至一九二五年，名之曰《困学集》”；“第二集名之曰《流亡》，这是从一九二六年到一九二八年之间写的”；“第三集是《风怀集》，那时我遇着了晶清……为了晶清特别爱绝句，所以这一集中十之八九是绝句”；1931年王礼锡和陆晶清在日本结婚，回国后所作诗，“连在日本的一首合编为《市声集》，这里包含一九三一到一九三二两年的作品。”然而，书中这四辑诗作的编排却颠倒了过来，顺序为《市声集》《风怀集》《流亡集》和《困学集》，可谓别出心裁。
胡秋原在序中从“中国的新诗运动”说起，评点新诗创作的功过得失，并对王礼锡的旧体诗写作“陶镕今情入古体，创造旧句写新思”给予充分肯定，指出：
诗分为四部分，正代表作者生活的变迁以及诗中情调的变化。《困学集》多田园诗的成分，《流亡集》记离乱之生，在脆弱的地方，见幽默之余裕。《风怀集》中是作者沉浸于蔷薇之梦的时代，惊涛骇浪后的温情，酿出馨逸的多情之什。到了《市声集》，作者已努力以旧诗写都市，写新的动的风光了。
且录一首我很喜欢的七绝《别前一夕过小鹿编辑室赏梅》：
既然《市声草》以《市声集》为首，可见作者很看重这一集诗，那就再录一首此集之冠、全书领衔的五言长诗《夜过霞飞路》的前半部分，这可是上世纪30年代上海都市夜生活的生动写照：
我所见的这部《市声草》，还是作者签名本，扉页有潇洒的毛笔题字：
不难查考，子英即袁子英，熙修即当时的袁子英夫人、后来成为著名记者的浦熙修。1930年，国民政府高级将领陈铭枢接办神州国光社，委托王礼锡主持，袁子英入神州国光社并出任北平分社经理。上海“一二·八事变”中，王礼锡坚决主张反抗日本侵略，次年被迫出国流亡。这部《市声草》正是他在出国前题赠来沪的袁子英、浦熙修夫妇的。全面抗战爆发后，王礼锡自英归国参加抗战，在武汉参加“作家战地访问团”担任团长，出发后不幸病逝，以身殉国。因此，他的签名本存世很少，十分难得。（陈子善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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